刘萍
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提出“繁荣互联网条件下的新大众文艺”, 在数字技术的支持下,在去中心化的内容机制和友好社区氛围中,普通人的文艺创作被不断看见、回应、激励。“人人都是创作者”,被无数真实的生活所印证。(据12月23日人民日报客户端报道)
农民诗人在田间地头吟诵生活诗篇,百姓演员在“村晚”舞台上尽情放歌,素人选手在脱口秀开放麦分享人生感悟……来自不同领域和行业的创作者立足火热的社会实践,从时代的细微处发掘动人的素材,融入个性化的生活经验、情感和想象,创作出内容海量、风格多样的文艺作品,让人们能够“各取所需”“各美其美”,文艺创作实现了从“为大众”“写大众”到“大众写”“大众享”的转变。
大众参与、大众共创、大众传播、大众热爱——人民大众从被书写到主动参与文化建设,正以前所未有的规模与意愿,深度参与文艺创造与传播。文艺,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业态丰富、人人参与。在这个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时代,文艺创作的边界正在消融。外卖员王计兵已出版4部诗集,并以“外卖诗人”的身份登上了春晚;“煎饼歌手”李维佳,用自己劳作时的歌声吸引百万粉丝;“保洁画家”王柳云,临摹的作品被众多网友青睐收藏——这些来自市井的新大众文艺创作者们,正在改写文艺的创作群体界线。从“写大众”到“大众写”,当普通人从观众席走向舞台中央,一个全新的文艺生态正在构建。
回望历史,创作权的开放总是与社会进步同步。而今一部智能手机就能完成文艺创作的全流程,一个社交账号就能把文化产品送达千万观众的眼前。技术的智能化带来了表达的大众化,民间创造力破土而出、生机勃勃。电商主播李子柒,让中国式田园视频走红海外,正是因为跳出了专业套路;矿工诗人陈年喜的作品之所以动人,也是因为字里行间镌刻着独特生命体验。
当下新大众文艺最珍贵的,是打破了创作者与受众的森严壁垒。传统文艺生态中,舞台与观众席泾渭分明。现在,这个二元结构正在消解。你刚点赞完建筑工人的书法,转身就能上传自己的画作;被外卖诗人的文字感动留言,实则也参与了该作品的再创作。云南山村教师的学生用抖音记录生活走红网络,北京胡同大爷直播讲解老北京文化收获众多年轻粉丝——在这些案例中,观看与表演、学习与传授可以相互转换。
这场变革正在重塑文艺界“专业”与“业余”的认知。法国思想家塞托的“日常生活实践”理论认为,普通人通过微小改造进行着文化再生产。今天中国的市井文艺创作者们给出了生动的现实注脚:保洁阿姨的临摹或许技法未必精妙,但饱含对美的独特理解;“煎饼歌手”的演唱未必专业,却洋溢着生活激情。这些“不完美”的文艺创作之所以动人,正因其突破了专业的条条框框。
新大众文艺还改变了文化传播的地理格局。以往文化和文艺的优质资源集中在大城市,而今短视频上的新疆牧羊人、直播间里的苗族绣娘、社交媒体上的东北大妈,都在通过自己的方式讲述鲜活生动的“中国故事”。贵州侗寨“村BA”篮球赛、甘肃陇南教师的助农直播,证明文化生产正从中心向边缘扩散。这种去中心化传播,让不同地域、阶层的生活经验都能通过文艺创作进入公共视野。
当然,新大众文艺创作也需保持清醒。流量至上、商业介入、碎片化传播都可能带来负面影响。但这些问题不应否定大众文艺的价值,而应视为成长中的烦恼。健康的大众文艺生态需要雅俗共融、共赏,重要的是让外卖小哥的诗与作家诗人的作品同台,让保洁阿姨的画与名家大作一块摆放在展览上,接受大众的欣赏……
当建筑工地传出朗诵声,菜市场飘来歌声,街头巷尾闪烁文艺创作的光亮时,我们见证的是一个民族文化创造力从觉醒到星火燎原。新大众文艺让每个人相信:我不只是观众,更是主角;我的生活不只是素材,本身就是动人的文化篇章。当更多的人都成为文化的创作者与享有者,文化自信便浸润在每一条视频、每一首诗、每一幅画作之中……当然,文化也就自然而然地滋养着更多人的心灵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