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结束的全运会上，河北女孩李冰洁一人独得四金。2017年，她第一次参加全运会，也拿到了四枚金牌。那一年，李冰洁15岁。人们叫她“天才少女”。

两个“四金王”中间的八年，她经历了成绩波动、骨折受挫、奥运会接力夺金。

战胜过莱德基，也曾经在世锦赛上没能游进决赛。

年纪渐长你不可能永远是少女。成绩波动有人可能会质疑你未及预期。“天才”之后，“传奇”之前，李冰洁如何从少女游到成年，在泳池中寻找自己的自由？

2017年，15岁的李冰洁在全运会横空出世。记者问她当时是否感到惊讶，她语气平静：“在之前训练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……我不管是游出什么样的成绩，到边都是比较淡定的。”

“天才少女”的标签随之而来。起初她无所谓：“叫就叫了嘛。”但转折来得很快。2018至2019年，李冰洁陷入低谷。“那个时候，这个名字就开始变得有点刺眼。人家都说，以前的天才少女怎么一次比赛就没了，昙花一现。天才少女，好像从褒义词变成了贬义词。”

更换教练、训练节奏打乱，她坦言那时“自己可能也有一些惰性”。“年纪小觉得，唉呀没有教练管我了，我是不是可以偷点懒。”

真正的考验在2020年到来。一次体能训练中，李冰洁手腕骨折。距离东京奥运会已不足一年，她陷入了巨大的焦虑：“对于游泳运动员来说，几天不下水其实是致命的。我当时想，这一年我还能恢复过来吗？”运动员对于奥运会的渴望，和一想到有可能比不了奥运会的焦虑，让李冰洁的心里比身体承受了更多的煎熬。

拆掉石膏，她第一时间，戴着软护具下水。“那个护具非常有阻力。有阻力之后你就发现自己游不快。游不快就更着急……我就特别暴躁。”

有的时候，差一点没能完成教练的要求，李冰洁也会钻牛角尖，“唉呀，为什么？！为什么？！就差一点呢？我说如果没有这个护具，其实我很轻松就能游到了呀。”

2021年东京，李冰洁与队友夺得4×200米自由泳接力金牌。“到边之后心情很激动……一晚上没睡着。”但作为一名中长距离选手，个人项目金牌仍是未竟的目标，而她的项目前方，始终有莱德基这座“大山”。

“我从17年第一次跟她交手，就想以她为目标去努力。”李冰洁说，“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大山，对我来说可能反而不是好事。”

但她也有过怀疑的时刻——2019年世锦赛，李冰洁未能进入决赛。她在看台上看着莱德基站上领奖台。“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领奖台……心里想：本来17年跟她的差距不是很远，为什么现在越来越远？”

就好像，在水里一直闷着头游，然后一抬头，发现莱德基离她更远了。那种感觉，“确实很难受。”

长距离自由泳是泳池中最孤独的项目。一下水就要持续两三个小时。你不仅身体不能停止与阻力的搏斗，精神也必须高度集中。李冰洁说，“一走神，要么速度控制不好，要么数错圈。你数错圈，都不知道在第几圈该加速了。”

“每天就是没有跟任何人交流，自己面对着泳池底一直在游，很枯燥，自己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。”但由于国家队目前还没有更强的女子1500米选手出现，李冰洁选择继续扛着长距离旗。她说，“只要我还能游动，我就一定会游这个项目。”

其实，她个人对400米自由泳有更深的执念——那是她“出道”的项目，也是她渴望突破“4分钟”大关的执念。“我游了8年的4分1秒……越破不了，我越想破。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没破？我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。我不信，我就要试试。”

过去一年，李冰洁是河北队、国家队的“劳模”。在全运会和世锦赛上，她都参加了200米、400米、800米、1500米自由泳个人项目的争夺，这还不算出战的接力比赛。未来她会在项目选择上有所侧重吗？李冰洁回答，这可能要看国际上的成绩变化，再做取舍。

“一直游到海水变蓝”

从12岁进国家队时最小的队员，到现在被年轻队员称为“姐”，李冰洁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。“之前我都管别人叫姐，现在他们都管我叫姐。”她笑了笑，“我就觉得，唉呀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。”

她会主动向于子迪传授经验：“就告诉她不要紧张，游出自己的训练水平就好。”经历过挫败、伤病之后，她更深知，“走下领奖台，一切从零开始”这句话的真实分量。

关于未来，她的目标清晰——洛杉矶奥运会，个人项目金牌。“肯定是，没什么可质疑的。为了这个目标，我会一直这样游下去，游到自己游不动为止。”

采访最后，记者问她，“你还喜欢游泳吗？”

李冰洁犹豫了一下说，“我特别喜欢摸边的那一瞬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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