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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谷丨去看白塔河

在我家乡城市的北端,有条河叫白塔河。在我内心深处,这条河就像我的母亲。每隔几天,我都要去看看她。

在见过长江之前,白塔河是我见过最大的河,也是和我最亲的河。

我头一回见到白塔河,还是爷爷和我一起拖着板车,从农村老家第一次进县城。那年我才8岁,当我跨过白塔河上的北门大桥进入县城时,让我惊心的不是高楼,而是这条从西向东日夜奔腾不息的河。

那时,对于河,我还没有什么概念。我只见过村头的大水塘。我从没有想过,这个世界上,竟会有一条这样日夜流淌的河。它不知疲倦、永不停歇地流着,让我感觉到它就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,匍匐在大地上,奔涌向前。

正因如此,在我心中,白塔河就是我的母亲河。

白塔河是城市里的河,不像我农村老家的沟塘,说见就能见到。老家距离县城有几十里路,而进城对一个农村孩子来说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真正有机会与白塔河亲密接触,是进城读书后的事。学校距白塔河不远,初夏的傍晚,我常和两三个同学偷偷溜到河边,躲在河岸的柳树下时而看书,时而眺望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货船。

那时,白塔河是野性的,岸边杂草丛生,野花肆意绽放。常有胆大的同学脱掉鞋子,赤脚踩在河边湿软的泥滩上,捡拾被河水冲上岸边的贝壳。

那时,白塔河的水清澈得像一面镜子。朝河中央望去,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致:阳光下,一阵微风吹过,波光粼粼的河水就像一条流动的珍珠项链,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匹又长又宽的锦缎,光芒夺目。

与大河、大江比,白塔河不算宽,多数地段约为30多米。但它蜿蜒绵长,全长约为91.5公里。那时我并不知道这条河从哪里来,又到哪里去。在县城读书时,我只记得在河岸边走累了,会在河畔的斜坡上躺下,看云朵投在河中的影子,听汩汩水流声与耳畔的风声。我会呆呆地看白鸟掠过水面,抑或从河岸边的草丛中“嗖”地飞出。白鸟的家,就安在白塔河岸边草丛的最深处。它们在那里歇息、繁殖,俨然成了白塔河的主人。

白塔河的野性美,美得让人流连忘返。后来,即使离开县城到省城上大学,我梦里也时常会梦见白塔河的模样。

大学毕业后,我回到县城工作。为了靠近白塔河,我在附近买了房,安了家。一有空闲,我就喜欢去河岸边随性走走。白塔河的水依旧向东流着,白鸟依旧在河的两岸飞来飞去。唯一不同的是,架在河上的北门大桥修葺一新,桥上路面由原来的两车道变成了四车道。

最醒目的是,在白塔河的南岸,在原先的北门码头位置,矗立起了一座高24米的7层宝塔。原先,我一直对白塔河边没有一座宝塔而耿耿于怀。如今,白塔河终于实至名归。因为城市改造,紧靠北门大桥的低矮建筑被拆除一空,取而代之的是齐整的草坪和绿地。

改造过后的白塔河变得精致了,来这儿遛弯的人越来越多。秋天的傍晚,我又徜徉在岸边,见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。他谈起白塔河几十年间的事,就像东去的河水滔滔不绝。他告诉我,他参加过人工挖新白塔河。他讲起自己在白塔河里洗澡、打鱼的往事,眼睛里亮晶晶的。他是白塔河变迁的见证者。

“白塔河,向东流,终年流淌不息。而人,永远不能和一条河相比。正是这奔腾不息的河水,养育了岸边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呢。”老人的话竟十分有诗意。

在他絮絮的讲述中,我真正明白了人们为什么要把河流比作母亲。白塔河不仅是我的母亲河,也将成为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记忆。

时光流逝,白塔河也依旧不知疲倦地向东流去。如今,人到中年的我每次走近白塔河,再听那潺潺流水声,如听一首古老而悠长的歌谣。它向我诉说着过去的故事,也吟唱着未来的希望。

我独自伫立在河畔,任湿润的风吹过我的脸颊,好像母亲的手掌轻轻抚摸我,让我心中满是眷恋。有多少次,当我失败沮丧,是这条河带走了我的忧伤。又有多少次,当我脚步蹒跚漫步河畔,又是这条河流给了我前进的力量。

白塔河,是我故乡的血脉,也是我灵魂的归处。它缓缓地流着,跨越重重障碍,一往无前,从不因路途遥远而停下脚步。就像我们的人生,无论遇到多少挫折和困难,我们都要朝着目标勇敢向前。

白塔河的故事不会终结,一如东去的河水。多年以后,等我白发苍苍,或许我也会像在河畔偶遇的老人一样,带着眷恋、心有所触,向别人谈起我和白塔河的故事时也滔滔不绝。(钱永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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