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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谷丨腊月里来年糕香

2025年1月17日《河北日报》10版布谷

小时候,一进入腊月,家门口那盘碾子就开始忙活起来,一天到晚,人们排着长队磨米、磨面,为过年做准备。那时候还没有电磨,碾子都是人工来推的。

小年腊月二十三前三四天,母亲会把备好的蒸年糕食材粘高粱和黍子米分别用两个大盆泡上。第二天凌晨一两点,她会早早起床,把粘高粱和黍子米捞出来控干水分,以同等的重量混在一起。在很多人还在被窝里沉沉入睡的时候,我们一家人就已经忙活上了,父亲和母亲背着粮食,我和两个姐姐拿着簸箩、笤帚跟在后面。那时我才10岁,就开始和父亲推碾子了,几圈下来,头上的热气冒了出来,半个小时后,棉袄根本穿不住,索性甩下来推。母亲则在另一侧拿着笤帚扫碾到边缘的米,两个姐姐负责在旁边用箩筛面,箩上的面粉在箩床上来回地推拉,稳稳地落在下面的簸箩里。

到了腊月二十三,母亲一大早就把家里的大铁锅刷净,盛上适量的水,先煮一些红小豆,趁着烧火的空隙再把红枣洗净。红小豆是自己种的,家乡的红小豆那时候经常出口,被外国人称为“红珍珠”,煮熟后又面又甜。红枣是自家的枣树上自然成熟的,胖胖的,甜甜的,连个虫眼都没有。

红小豆煮熟后,母亲在大铁锅里放上箅子,上面铺笼布,继之铺红枣(需挑好、洗净、沥干),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入拌好了的粘米粉,一层红枣一层米粉再放一层红小豆,堆三四层不等,约半尺厚,母亲嘴里念叨着“年糕年糕年年高”,然后点火开蒸。她先是团起一把秫秸,“嚓”地划火柴点着,然后慢慢转动手把火引向其他叶子,待火势稍旺,小心地送入灶膛,赶紧加第二把秫秸,松松地盖在火苗上面。同时,轻轻地推拉风箱,顿时,灶房响起“呱嗒呱嗒”的乐曲,此起彼伏。

等锅盖冒出了热气,母亲再改小火蒸。大约两袋烟的功夫,年糕蒸熟了。揭开锅后,母亲用一把铁铲把年糕分割为一方一方的。由于年糕又粘又热,母亲先把铁铲从凉水里冲洗一遍,把双手在凉水里蘸一下,趁着凉劲搬出一方年糕,尽管如此,母亲的双手还是被烫得红红的。

品尝着母亲做的年糕,香里带着甜,甜里裹着粘。母亲还时不时提醒我别吃太急,会噎人的。善良的母亲顾不上自己吃一口,忙着给左邻右舍送一些,邻居们都夸母亲做的年糕好吃,香、甜、粘,味道纯正。

母亲为人热情,邻居们谁家做不好年糕了,乐意前来找母亲咨询,母亲会不厌其烦地帮助,甚至去手把手地指导。在我的记忆里,母亲做的年糕口感劲道、滑嫩爽口、绵软香甜,嚼起来口舌生津,这大概与家乡的红小豆和红枣味道极佳有很大关系。

如今,母亲早已长眠于地下,老家门口的石碾也退出了历史的舞台,我不知道年糕这种普通的吃食究竟有什么魔力,使我至今百吃不厌,但我相信绝不仅仅因为年糕柔滑的口感,也不仅仅因为它“年年高”的美好寓意。这种喜爱之情与童年的亲情有关,且随着岁月的流逝,这份情愈渐浓烈!(王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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